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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華安觀察再生稻頭季長勢情況。謝華安供圖

■本報實習生 王東麗 記者 李晨陽

“糧食關系到國家的經濟命脈，但一斤米還沒一瓶礦泉水貴，農民不樂意種成了老大難問題。”中國科學院院士、福建省農業(yè)科學院研究員謝華安說，提高糧食產量、增加農民收益是提高農民種糧積極性的關鍵之道。

為此，他將再生稻作為主攻方向，帶領研究團隊在福建省尤溪縣開展再生稻科研攻關，80歲高齡仍堅持在科研一線。

一分耕耘一分收獲，良田陌上，碩果累累。截至2020年，尤溪縣再生稻高產示范連續(xù)13年畝產穩(wěn)定在1290 公斤以上，最高產量達1389.1 公斤/畝。再生稻超高產栽培集成技術趨向成熟，“噸糧田”不再罕見。

創(chuàng)研一種兩收

近年來，我國農業(yè)生產成本不斷上升，導致種糧比較效益偏低，農戶水稻種植積極性不高。與此同時，我國的人均稻米消費需求還在不斷增長，相比之下水稻的單產提高幅度則非常有限。綜合影響下，我國南方部分稻區(qū)出現(xiàn)了雙季改單季甚至土地拋荒現(xiàn)象。

面對如此現(xiàn)狀，福建省農業(yè)科學院水稻研究所將目光投向了再生稻。

什么是再生稻？“再生稻是一次播種、兩季收成的水稻。8月中旬收割頭季，不用再育苗、插秧，約60天后就能再收一季，既節(jié)省人力又增加糧食產量。”謝華安告訴《中國科學報》。

“有蓋下白稻，正月種，五月獲；獲訖，其莖根復生，九月熟。”晉代《廣志》中已有對再生稻的記載。然而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，再生稻的栽培技術并不成熟，產量低而不穩(wěn)，一般只是零星蓄留，作為附帶增收或頭季稻遭災后補歉的一種手段。

“通過現(xiàn)代科學技術提高再生稻的產量和品質，提高土地利用率，增加農民收益，提升農民獲得感，是緩解我國糧食生產壓力的有效途徑?！备＝ㄊ∞r業(yè)科學院研究員張建福說，“特別是在熱量資源一季有余而雙季不足的稻區(qū)，或雙季稻區(qū)只種單季的地區(qū)，更適合推廣再生稻。”

從2000年開始，謝華安帶領研究團隊進行再生稻高產栽培試驗與示范，著力于再生稻超高產栽培生理、生化深層次研究，不斷將超級稻新品種引入尤溪，帶動全縣不到2年更新一次再生稻品種。

經過不懈探索，他們形成“再生稻超高產栽培集成技術”，總結出了針對三大高產指標——“活力強而持久的發(fā)達根系、母莖多而健壯、莖穗比大”的栽培技術措施。

頭季選種技巧深

再生稻一年兩收，分頭季和再生季。

“我們的工作要從源頭抓起，選用再生能力強、優(yōu)質、抗病稻種作為頭季稻種?！彼狙芯克芯繂T姜照偉說。他在團隊中主要負責再生稻高產高效栽培技術研究，從已審定的水稻品種中篩選出再生力強的品種，有針對性地研究栽培和配套技術。

“例如，通過現(xiàn)代分子生物技術找出控制再生力的基因，揭示再生的分子機制，從而將其應用到再生稻材料的創(chuàng)制中，加快再生稻選育進程。”姜照偉解釋道。

再生稻在再生季的產量多少，還與再生穗的數量密切相關。想要形成較多穗數，就要盡可能多地保留腋芽。

研究團隊通過對192個水稻骨干品種進行再生力鑒定，發(fā)現(xiàn)秈稻具有高節(jié)位腋芽萌發(fā)優(yōu)勢，而粳稻具有低節(jié)位腋芽萌發(fā)優(yōu)勢，并鑒定出多個強再生力品種，為水稻再生力遺傳學研究和南方稻區(qū)再生稻品種選育及利用提供了種質資源。

此外，團隊還建立了“雙調雙控”為核心的再生稻高效生產關鍵技術。通過控肥和控倒技術，再生季增產13.6%；通過抗倒酯實現(xiàn)頭季株高降低4.1%，倒三、倒四節(jié)抗倒伏能力增強21.8%；將傳統(tǒng)種植方式調整為機插、直播為主后，頭季分別增產3.0%和4.6%，再生季分別增產8.2%和15.5%。

“這些技術都為再生稻增量、提效起到了積極作用?！睆埥ǜＵf。

研究團隊也憑借“再生稻高產高效生產關鍵技術創(chuàng)新與應用”研究獲得2019年度福建省科技進步獎一等獎。

科技富民加把力

“福建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，田地少、效益低。之前外出不便，農民只能被困在這里種田。隨著交通越來越便捷，外出務工已成為很多農民的生計首選。”張建福說。

再生稻研發(fā)不易，讓農民愿意種、科學種、堅持種也是一大難題。

上個世紀90年代初，一種名為“稻癭蚊”的蟲害襲擊閩中，導致當季水稻基本絕收?！霸偕静灰粯拥纳谇『帽荛_了這種害蟲的危害期，從此，再生稻開始得到重視?！庇认h農業(yè)技術推廣站主任卓傳營說，隨著再生稻高產、品質優(yōu)等優(yōu)勢逐漸顯現(xiàn)，越來越多農戶選擇種植再生稻。

為不斷提高農戶積極性，推廣種植再生稻，再生稻研究團隊舉辦各類再生稻技術交流活動，強化不同區(qū)域再生稻科研技術溝通協(xié)作；相關農業(yè)技術推廣站則開展再生稻教育和種植技術培訓服務等活動，以增強農民對再生稻的種植意愿；稻種銷售點也會在售賣時給農民推廣再生稻；國家則針對再生稻種植農戶給予一定的物質補貼、機械耕作收割幫助等，這些舉措都對再生稻的推廣種植起到了積極作用。

“抽一根煙的功夫，剛收割過的稻樁就能再長出一節(jié)?！庇认h農戶曾繁輝感嘆道。他種植再生稻20年，已經是縣里知名的種糧能手。在福建省各級農技人員的推廣普及下，數萬名尤溪縣的種糧農民逐漸掌握了再生稻種植技術，常常被周圍縣、鄉(xiāng)農民請去講授技術、傳授經驗。

張建福介紹，在當前的新品種再生稻技術體系下，全程機械化生產的人工成本比手工栽培減少了62.0％，經濟效益提高了2倍左右。除福建外，四川、湖南、重慶、江西、廣西等南方稻區(qū)也已形成一定的再生稻種植規(guī)模。

面向未來，他們將進一步突破再生稻產業(yè)的輕簡化、機械化發(fā)展，以更加符合現(xiàn)代農業(yè)的發(fā)展需求。